【古诗今品·秋之吟】（四十九）对潇潇暮雨洒江天，一番洗清秋

【古诗今品·秋之吟】（四十九）对潇潇暮雨洒江天，一番洗清秋

文/宋一叶图/网络

对潇潇暮雨洒江天，一番洗清秋。渐霜风凄紧，关河冷落，残照当楼。是处红衰翠减，苒苒物华休。唯有长江水，无语东流。

不忍登高临远，望故乡渺邈，归思难收。叹年来踪迹，何事苦淹留？想佳人，妆楼颙望，误几回、天际识归舟。争知我，倚栏杆处，正恁凝愁！

——【宋】柳永《八声甘州·对潇潇暮雨洒江天》

【作者名片】柳永（987—1053），北宋著名词人，婉约派创始人物之一，崇安（今福建武夷山）人，原名“三变”，字景庄，后改名永，字耆卿，排行第七，又称柳七，自称“奉旨填词柳三变”，并以“白衣卿相”自诩。官至屯田员外郎，故世称柳屯田。其词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，人称“凡有井水饮处，皆能歌柳词”，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，代表作《雨霖铃》《八声甘州》《凤栖梧》等，著有《乐章集》。

《八声甘州》既是词牌名，也是曲牌名。这首词是柳永写羁旅之人思家的代表作之一，成为宋词史上的丰碑，传颂千古。

天色已晚，看那潇潇清冽的暮雨，洒遍千里无垠的江天，仿佛秋色变得更加寒冷、分外清朗，其实这是因为一番暮雨洗涤的结果呀！凄凉的霜风逐渐地迫近，关隘、山河冷清萧条，落日的余光照耀在楼上。到处红花凋零翠叶枯落，美好的景物渐渐地衰残。只有长江水，不声不响地向东流淌。

不忍心登上高山眺望远方，故乡渺茫遥远，渴求回家的心思难以收拢。叹息这些年的行踪，为什么苦苦地长期停留在异乡？想起心上人，正在华丽的楼上抬头凝望，多少次错把远处驶来的船，当作心上人回家的船。哪里知道我倚着栏杆的时候，也是这样的愁思深重。

上阕铺写深秋景象，开头两句写雨后江天，澄澈如洗。一个“对”字，写出登临纵目、望极天涯的境界。其中“雨”字，“洒”字，和“洗”字，三个上声，循声高诵，定觉素秋清爽，无与伦比。“霜风”三句，自“渐霜风”句起，以一个“渐”字，领起四言三句十二字，表达出时间之推移并展开空间的层次和深度。一“紧”字，气氛声韵写尽悲秋之气。再著一“冷”字，层层逼紧。而“凄紧”“冷落”，又皆双声叠响，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量，紧接一句“残照当楼”，似全宇宙悲秋之气一起袭来。“是处红衰翠减，苒苒物华休”，词意又由苍莽悲壮，而转入细致沉思，由仰观而转至俯察，可见处处皆一片凋落之景象。“苒苒”，与“渐”字相呼应；一个“休”字，寓有无穷的感慨愁恨。“惟有长江水，无语东流”，写短暂与永恒、改变与不变之间，这种直令千古词人思索的宇宙人生哲理。“无语”二字，乃“无情”之意，蕴含着百感交集的复杂心理。

下阕直抒乡愁。“不忍”句点明背景是登高临远，说“不忍”，又多一番曲折、多一番情致。“想佳人”几句，叹已之飘泊，以悬想对方之思我比较，相思没有落空，感情缠绵悱恻。“误几回”三字，更觉灵动。思妇几次把别人的船只误认为丈夫的，几至神魂错乱。这种盼望丈夫归来入痴入迷的执著，具有特殊的感染力和表现力。结句点题，词中登高远眺之景，皆为“倚闺”时所见；思归之情又是从“凝愁”中生发；而“争知我”三字化实为虚，使思归之苦，怀人之情，表达更为曲折动人。